绿萝隐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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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一

承乾满心不愿却也不得不搬到甘露殿与父亲同住,长孙对此事一直持否定态度,丈夫并不是什么好脾气,承乾有才但耿直不善阴诡,与君父矛盾肯定不小,但到底耐不住李世民的固执己见,只得将此事暂时放下,后续再谈。


不日,李世民下诏令皇太子承乾讼诏,原本发生在贞观四年的事情被提前一年,承乾倒无甚意外,前世父亲也曾将他当做儿子,至少,贞观七年是这样的。


太子少师兼国子博士陆德明染疾,上表请辞,李世民念其年老,准奏,又降旨敕李纲为太子少师,负责教导承乾,承乾当殿拒绝李纲出任太子少师。

众人一阵唏嘘,目光齐刷刷落在承乾身上,李纲曾仕前隋太子为东宫太子洗马,又是前太子建成的太子詹士,做太子承乾的太子少师完全够格。


李世民脸色阴的滴水,沉声道:“你最好说出个所以然,否则我绝不饶你。”


一生侍奉三位太子,两个被杀一个被废,全部都是短命,承乾心里直摇头,他没指望自己当皇帝,也不想早死啊!


“李公德高望重,教导儿臣是儿臣之幸,只是他老人家今年八十有三,年长于陆公,恐难胜辛劳。”


李世民顿了顿,看承乾神色诚恳,不禁苦笑,会心疼祖父,心疼母亲,心疼舅舅,心疼恩师,不沾亲不带故的老人家也能体谅,偏偏冷落他这个父亲。


“如此……”李世民看向魏征,眯着眼睛道:“有太子太师,要什么太子少师,玄成,我家乾儿就交托魏公了。”


魏征心中狂喜,当即应下,长孙无忌、房玄龄、杜如晦看出李世民幸灾乐祸的表情,三人低头轻笑不语。


话音刚落,空气中太子太师魏征和皇太子承乾目光交火,战况激烈,李世民端坐龙椅,笑盈盈观战。在他看来,承乾见识当下并无一人能教的了,但国家体质在那里,他也必须弄个太子太师或者太子少师摆在那里。


最后还是魏征先低头,借故抿了口茶水,承乾就坡下驴,众人继续议事。


李世民看看收起尾巴的魏征,心头说不出的痛快,这个乡巴佬总是让他很没面子,现在可总有人能治得住了。


贞观三年八月,李世民兵部急报,突厥大旱,漠北千里草原寸草不生。每每有天灾,戎狄犯边抢掠已经是常态,李世民当即下诏户部、兵部及大唐毗邻突厥各州府严阵以待。


这一年十一月,突厥将领阿史那杜尔进军河西,肃州守将张士贵、甘州守将张宝相互相统兵结成掎角之势,坚壁清野,利用城池阻挡,又有火器加持,突厥骑兵损伤无数,无功而返。


李世民随即下诏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,张公瑾为副,率领中军;英国公徐世绩为通漠道行军大总管,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;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,在西路顺黄河前进,呼应李靖徐世绩,礼部尚书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,张宝相为副,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,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;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,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。大军十万由李靖节制,全力攻打突厥。


祖父李渊的生辰又到了,特殊时期,肯定不会再有宫宴,承乾预备用瘦金抄一册《金刚经》奉上。


李世民一心扑在灭突厥之战上面,每日在两仪殿跟一众老爷子议政到深夜,承乾没必要和父亲一样熬夜,定点走人,倒也得了一份清净。


“乾儿又写诗了?”李世民从外头走进去,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,道:“也让阿耶看看。”


承乾顿了片刻,父亲今天回来的早了半个时辰,之前父亲回来,他已经睡下了。不过人来了,便怠慢不得,承乾将主位让开,请父亲入座。


“《金刚经》?”隽永庆祝的字体,李世民爱不释手,笑盈盈看着承乾,道:“我儿这是要参禅?”


“阿耶喝茶。”承乾将茶汤奉给父亲,恭顺站在一侧,道:“翁翁生辰,我预备手抄一卷《金刚经》为翁翁祈福贺寿。”


李世民笑容僵在脸上,抿了口茶汤,同父亲太安宫,妻子立政殿里的如出一辙,看的出来都是承乾弄出来的花样。祖父和母亲,点点滴滴,处处都是孺慕温情,唯有他这个父亲,要不是得罪不起,只怕承乾看都懒得看他。


“你一个太子,突厥一战如火如荼是半点儿不上心。”


承乾道:“我只知道,大唐必胜!”


李世民笑道:“那你可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,或许突厥背水一战,我们这次无功而返。”


承乾道:“战之胜败,首先看人心是否如一,人心不齐,便是有精兵悍将,辎重千万,也是徒有虚名。再者就是兵将弱悍多寡,粮草辎重储备情况,最后就是统帅的作战能力。义成公主企图复兴前隋,颉利宠信赵德言,颉利治下早就民怨沸腾,突厥各之间多年内斗,人心离散。二者,这几年大大小小的冻旱,漠北牛羊马匹损伤无数,我猜突厥已经没有多少牛羊做余粮,否则阿史那杜尔也不至于来大唐抢。最后就是将领,阿史那杜尔,执失思力等人也算是将才,但比起李大将军与英国公,还差的远。天时地利人和,大唐占尽,此战必胜。”


李世民点头轻笑,自是欣慰,他抬手抚摸着儿子软乎乎的鬓发,道:“我儿将来,必能创下不世之基业。”


承乾淡淡一笑,他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,寿数自有天定,估计他这辈子就是不造反,也活不过贞观十八年。抖落这许多后世之物与今朝,妄夺天机不会折寿?


“寿数无常,阿耶还是多培养培养青雀和雉奴,若有一日孩儿年寿难永,也不至于慌忙之下立太子,埋下权臣乱政的祸根。”


李世民心中绞痛,垂泪道:“乾儿,你怎能说出此等不祥之言?殊不知,人生际遇最怕谬语,若将来真如你所言。你叫我和你母亲,如何自处?”


承乾顿了片刻,这不象父亲,以他对父亲的了解,要么夺门而出找人发泄,要么直接上手打他一顿然后出去找人哭诉委屈,要么说一些诛心之论阴阳怪气怼他一顿。


实则李世民也是无奈,他这半生南征北战,登基为帝,驾下多少骄兵悍将,恩威之下,或赏或杀,无一不臣服。可独独承乾,叫他无可奈何,不仅是臣子,更是儿子,臣子他可以杀了,儿子他打都轻易不舍得,更别说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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