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隐隐

《江山如梦》——孤生（31）

“怕死？”穆瑄捏了捏儿子稚嫩的脸蛋儿，脸上笑意温和了几分，道：“傻小子，爹爹怎么舍得让你死？”

穆琮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，看着父亲，一字一句道：“琮儿读《戾太子传》，戾太子亡故，时年不过三十七。世人都说爹爹有秦皇汉武之雄才伟略，那戾太子不就是汉武帝的儿子？如此。爹爹的太子不就是戾太子？”

看着一本正经在这儿胡说八道的儿子，他表示很心累，却也理解小团子的恐惧，他也曾为太子，知道为君之臣和为臣之君的不易。

“读史明智，我儿身为太子，多读些书是好的。”

穆琮抽噎着道：“所以儿子说的都是真的，人家会死的和戾太子一样惨？”

穆瑄道：“不会的，戾太子是第一个死在武帝手里是我太子，后来的武帝就没有杀害自己的太子，这就叫读史明智。”

穆琮眨巴眨巴眼睛，满脸无辜的问道：“那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呢？他也是武帝，冤屈景穆太子，最后害死了他。太武帝拓跋焘，难道没读史？”

穆瑄只觉得心累，他还啥都没做，狐狸团子就吓成这样了。

“你现在活得好好儿的，想那么多干什么？”

穆琮哼唧一声，两只肉爪子撑着下巴若有所思，道：“小太子当然不会死，死得都是大太子。所以等人家长大了，爹爹就会杀了人家。”

穆瑄很是无语，这都是些什么逻辑？

“朕聪明一世，怎么就生了你这么笨的儿子？”

听父亲说自己“笨”，穆琮很生气，道：“孟夫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，人家这是居安思危，防患于未然，不是笨！”

穆瑄看着自家崽子，眸中似有深意。

“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朕的吗？”

穆琮不解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父亲，道：“惩罚？不是爹爹惩罚儿子吗？琮儿哪有胆子惩罚爹爹？”

这一刻，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说儿子都是来讨债的。这么一对比，还是女儿可爱。

“你的课业完成了吗？拿过来，为父要查。”

穆琮小脸儿瞬间皱成一团，果然做了太子之后爹爹都凶了许多。扛不过父亲的威势，小家伙不情不愿的从父亲膝头下去，一步三回头的往书房去寻自己课业。

见长乐一直没说话，穆瑄唯恐自己方才冷落了它，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，道：“怎么不说话？是怪爹爹一进门就只顾着琮儿，没顾上你吗？”

长乐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在想，我小时候是不是也和琮儿这么幼稚？”

穆瑄轻笑，长乐小时候活泼机灵，却也调皮的紧，案头摆着戒尺都未必压的下长乐的调皮捣蛋。

“听兰心姐姐说，我小时候是三天不打，上房揭瓦的那种。是不是啊？爹爹？”

穆瑄笑点头，道：“没错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。”

长乐小脸儿发红，道：“爹爹小时候呢？是不是和琮儿一样乖？我小时候是像爹爹还是像娘亲？”

穆瑄道：“你像为父，长相脾性都像。琮儿容貌像你娘亲，脾性……为父并不知你母亲幼年是什么样子，这个还真不好说，总之不像为父。”

“致远叔叔，能解‘惑心’之毒吗？”

穆瑄顿了顿，能这么问，他知道长乐很在乎那段记忆。

“爹爹也不知道，唐门用毒天下至奇，却也不能保证他们能解‘惑心’，不过没关系，不管能不能解毒，总之对身体影响不大。至于那段记忆，乐乐忘记了就忘记了，真的实在想要那段记忆，就去问你祖父母和爹爹，再调皮几次，我的乐乐就是再幼稚个十回八回，爹爹也宠着。”

“爹爹，我给您揉揉肩吧？”

享受着女儿的乖顺，穆瑄很是欣慰，小棉袄就是小棉袄，比破烂儿子强多了。又想到几个叔父家里这一代弟兄就他有个小棉袄在身边，一颗心别提有多得意。

穆琮慢吞吞的终于将课业搬过来，穆瑄打眼一瞧，道：“太傅怎么给你布下那么多的课业？”

小狐狸团子揉揉后脑勺，看着父亲道：“还有姐姐的，我一并拿来了，我是不是很贴心？”

长乐白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，真是太贴心了，贴心到她直接想一脚把这货踹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