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隐隐

《江山如梦》——孤生（33）

歪七扭八的字体简直不堪入目，穆瑄的忍功算是到了极致。

“乐乐，你出去，爹爹有话和琮儿单独说。”

他爹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，穆琮下意识躲到姐姐身后，道：“好晚了，人家要睡觉。爹爹说过，小孩子不能熬夜的。”

这么一提醒，穆瑄偏过头去看一旁的沙漏，果然已经将近亥时。

“如此，你先去睡吧！”

劫后余生的小家伙跑的飞快，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。

穆琮并不痴傻，相反，他极其聪明，经史子集，人情物理都是一点就透。长乐看着这个弟弟的背影，心想，这大概就是被宠出来的孩子吧？

“乐乐也快些去睡吧！”

长乐瞥了一眼父亲案头方才展开的海防图，知道父亲这一夜注定不眠。

浪人进犯海疆，虽然不必天子御驾亲征，可这马背上的天子又怎闲的下来。

“大穆国富民强，定能剿灭海上来的浪人，爹爹也早些睡。”

一抬头正对上女儿担忧的目光，穆瑄心头一股暖意上泛，道：“好。”说着，他卷起图纸，起身便往外走。

“今日虽回来的晚些，可好在将一切安排妥当，明儿不开朝，为父带你去宫中射场逛逛。你小时候可喜欢骑射了，去岁十月份儿安西贡上来一匹枣红马，体格匀称而又强健，性格也温厚，去看看喜不喜欢，喜欢了为父把它给你。”

“听说爹爹的战马朔风，也是安西来的？”

“朔风啊！”咀嚼着这个名字，穆瑄嘴角含笑，语气平和中带着几分愁绪。“为父还是太子时，你的曾祖父太宗皇帝将他送给了为父。它随着为父出生入死，功勋卓著。马儿短暂的一生不过三十载岁月，朔风现如今二十七岁，英雄垂暮。为父大概两三天会去御马苑看它一次，陪它说几句话，就像去看一个老朋友。”

“英雄配宝马，能得遇爹爹，朔风是幸运的。”

穆瑄道：“为父忙于朝政，实在抽不开空闲。明儿为父带你去见见朔风，若朔风识得乐乐，乐乐便代爹爹多去陪陪朔风，拉着它去御马苑逛一逛，晒晒太阳也好。”

闻言，长乐一顿，道：“我以前和朔风认识吗？”

穆瑄道：“你小时候为父就是带着朔风教的你骑射，朔风性子烈，除了为父也就只有你能上的了它的马背。朔风极有灵性，你五岁那年，非要为父带你骑马，还偏偏非朔风不可。为父那个时候在想，万一朔风疾驰不下，就直接飞出马背。可谁知道，朔风就像感知到你的存在一般，根本不用为父操心，每一步走得都极稳，为父御马苑中良马车载斗量，却没一只有朔风般灵性。”

长乐心下戚戚，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记忆，那样的美好，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。

翌日，穆瑄起了个大早，狐狸团子揉揉眼睛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，问道：“爹爹，这是要开朝吗？”

“御马苑和射场，你去吗？去了就赶紧......”

话音未落，小家伙一个跟头翻起来，道：“去，去，人家想去，爹爹教琮儿射箭好吗？”

穆瑄正在穿鞋子，偏过头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的小崽子，漫不经心道：“李侯爷没教过你骑射？”

穆琮来回踢着小脚丫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，道：“侯爷自然是教过，但是爹爹还没教过。我听爷爷说，姐姐的骑射可都是爹爹教的。”

穆瑄笑笑，又道：“你识全了字为父知道，史书也看得懂倒是让为父惊讶。”

穆琮眨巴眨巴眼睛，满脸嫌弃的看着他爹，道：“爹爹真笨，我看不懂爷爷看得懂就行，不懂问爷爷好了。”

穆瑄脸上肌肉有些抽搐，心里是一个大写的无语。

戾太子......

景穆太子......

……

这不靠谱的冤种老爹，到底教了崽子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
皇帝要上朝，指定不可能晨昏定省，短暂的年节，是穆瑄为数不多的需要去晨昏定省的时间。

“爹爹怎么老一身乌漆麻黑的衣服，丑死了。”

穆瑄：……

“那要如何？学你的样子，穿的跟个年画娃娃似的。”

穆琮道：“那也比乌漆麻黑的好。”

穆瑄摇摇头，表示欣赏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