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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江山如梦》——孤生(14)

宋偃被罢黜,穆瑄很快就任命了新的皇子太傅。用天子的话说,这世间少的从来是饭碗而非是端碗的人。


皇子进学便要晨昏定省向君父问安,再往国子监听学,穆琮也不例外,这一日照例过来给父亲请安,小家伙跪下行礼,肉乎乎的身子团成一团,十分可爱。


安莹很是不解,天子为何这么这么一大早叫她进来,这个时辰并不该她当值。


“安丫头,从今日起,你和琮儿都去国子监听课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安莹惊呼,她一个宫女和皇子穆琮一起去国子监听课,是她幻听了还是天子脑袋给门夹了?


四目相对,大眼睛瞪大眼睛,穆瑄淡淡一笑,从安莹身上将目光收了回来,给黄越使了个眼色。


黄越会意,躬身退出殿外,不过片刻便又捧着一长方形木盒进来,道:“小殿下,这是陛下给您入学之礼。本来是早该给的,只是中途因事耽搁了,如今物归原主,小殿下好生收着。”


安莹安安心疼了一把这小奶团子,她可太认识这木盒了,天子给她的戒尺就此以此盒函封。


穆琮不知所以,急不可待的打开,一看里头是什么,瞬间傻眼在原地。


“爹爹......”


穆瑄笑道:“戒尺,戒己身于尺规当中。乃指大丈夫立世,不因名利权势失心,不因恫吓威吓失节。今我儿入学,为父以此相赠,亦是望我儿立身刚正,不为外物所困。”


“爹爹......能不要吗?”


穆瑄道:“长有赠,不应辞!”


穆琮摇头,道:“可人家还是不想要!”


穆瑄会心一笑,多年之前,他也曾这般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,哀求父亲撤了这道赏赐。


“琮儿会很乖的,爹爹就收回这赏赐行吗?”


穆瑄笑道:“既然会很乖,便是也用不着。如此,收了又何妨?”


穆琮嘟着小嘴,道:“都用不着,爹爹做什么要赏?”


穆瑄道:“如此说,我儿就是用得上了。好生收着,来日总有机会请它出来。”


穆琮哑然,不情不愿的收下父亲的来自于父亲的“礼物”,哼哼唧唧站到一旁。


“大丈夫立世不因名利权势失心,不因恫吓威吓失节。奴婢是小女子,就不必随着小殿下一起去国子监听课了吧?”


“女子不是大丈夫,是不是人?”


安莹点头,女子自然是人!


穆瑄笑着说道:“那就对了,人不学不如物,《三字经》里再浅显不过的道理。安丫头莫要告诉朕,你不做人?”


安莹气结,天子真是巧舌如簧的典范,服气。


“每日的课业朕要查的,查不过,你们就小心着!”


穆琮看了看父亲,又看了看手上的戒尺,最后还是认命的跪下谢恩,道:“孩儿谨遵爹爹教诲!”


穆瑄点了点头,摆摆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,安莹一头雾水,她一个宫女,天子这是把她当女儿养吗?不,不会的,天子若真的把她当女儿养,怎么会这么揍她?


“姐姐?”


狐狸团子一声“姐姐”将安莹拉回现实,她回头看了一眼暖阁里的天子,她这是疯了吗?竟觉得灭他满门的仇人像父亲!


“我只是个宫女,小皇子别这么叫我。”


穆琮揉揉后脑勺,道:“宫女也可以是姐姐啊!”


安莹苦涩一笑,看着眼前的小团子竟生了几分怜惜,道:“小皇子不怕自贬身份,想叫就叫吧!”


穆琮肉乎乎的爪子捉住安莹一只手,道:“姐姐,我们一起去国子监,往常都是我一个人,现在终于有人陪我了。”


天子已过不惑之年,大穆却至今无储,皇长子入学,若说之前不立储,是因为皇长子年幼看不出好歹,那如今皇长子入学,聪慧明达,宽厚仁爱,立储便是无可厚非了。


穆瑄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因为太子是国本,国本不定不利于朝廷稳定。只是他自己一生杀伐太重,业障太重,实在怕过早立了太子,会折了穆琮的福祉。


大穆公主,多半及笄之后才会有国公主的封号,即便是他的胞妹,父亲那般宠爱,也是在其成年之后,由郡公主晋封为国公主。可长乐是例外,他的第一个孩子,初为人父的喜悦,紧张、幸福、手足无措......全都给了这个女儿,便是如今的穆琮也不及。长乐满月,他力排众议破例封了郑国公主,教养也按着皇子的标准来,长乐流落在外,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的在问自己,是不是因为自己过分宠爱长乐,折了长乐的福气,才让长乐有了这一场灾劫。


圣人敬鬼神而远之,可对一个父亲来说,他真的是怕。


“此事容后再议,退朝。”


天子溜了,众臣也不可能直接上前去拦,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天子出门儿。不过,立储是早晚的事儿,天子狠辣决绝,却是个讲理的。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,最多也就摆摆脸色,问题不大。今天不成,明儿个再上奏就是了。


一路疾步,跟着天子出了太极殿,看着方向怎么都不是去养居殿,人精黄越立刻反应过来,这是往国子监去的,凭直觉多半是因为安莹。


远远的便听到有打斗声,穆瑄加快了脚步,或许是父女连心,方才在太极殿他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,那种感觉第一次是长乐发烧,长乐丢失时他也有那种感觉,长乐流落在外之后,那种感觉不断。今日,那种感觉重现。他的直觉,长乐一定是在国子监出事了。


“朕国子监是给你们斗殴的?”


鸡飞狗跳的场面瞬间凝滞,动手的没动手的都跪了一地,一见安莹浑身湿透,跪在青石地面上冻的嘴唇发紫,穆瑄只觉得仿佛有人抓挠他一颗心,疼的喘不过气来。长乐体寒,怎么能穿湿衣服?


众人见天子脱了大氅,将安莹裹了个严实,冷汗瞬间从背心沁出,一颗心不禁颤栗。安莹来的极早,他们根本不知对方是和皇长子同来的。只以为是哪家大臣的女儿,却不想竟是天子身侧的姑娘。


穆琮一见父亲,如见救星,扑腾两条小短腿儿跑过去,满脸泪痕,一双眼睛哭的通红,道:“爹爹,打他,打他,他是坏哥哥,欺负姐姐,要亲姐姐,姐姐不给亲他就把姐姐推水里了,还和姐姐打架。”


穆瑄一双利眸,死死盯着方才与安莹动手的世家子弟,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利刃,眼前这个人早就被他碎尸万段,挫骨扬灰千百遍了。


穆瑄淡淡道:“叫他家长入宫接他。”


女儿浑身都是湿的,穆瑄没功夫在这里废话,抱着安莹施展轻功,一路往凤仪宫去。


穆琮眨巴眨巴眼睛,盯着父亲离开的方向摸了摸后脑勺,爹爹都没带他飞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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