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隐隐

《江山如梦》——孤生（02）

皇后下葬已经半月，谋害皇后案子尘埃落定，天子办事手段一如既往，人证物证，只管旁人心服口服，挑不出半点儿差错。陈充容与吴充媛母家三族皆被移灭。

又是一个阴雨天，天子在养居殿批复朝廷六部，各地刺史府尹送上来箚子，偶尔会看一看摇篮里尚在襁褓的小皇子穆琮。

内侍大总管黄越疾步近来，天子看了他一眼，淡淡道：“吴氏生了？”

“回陛下，吴充媛同陈充容一般，生下皇子。”

穆瑄闻言，丢开手中朱笔，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，眯着眼睛，道：“她们不肯赴死？”

黄越点头称是，按照天子的旨意，吴充媛生产过后，二妃一同处刑，赐鹤顶红。可蝼蚁尚且偷生，更何况人？二妃不愿就死，还打翻了毒酒。到底是皇妃，哪怕是天子赐死，也不是他们能够随意处置的，遂前来上报。

穆瑄轻轻一笑，似乎预料到了一切，道：“朕有意给她们一个痛快，她们却不识抬举。既如此，将她们带来养居殿，备两个半人高浴桶在院子里。”

黄越心头发麻，却也不敢多问，只吩咐内监按照天子的吩咐办事儿。

不多时，二妃便被四个禁卫拖了近来，头发凌乱，衣裙不整，半点儿没有皇妃的尊贵。

天子坐在廊下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，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。

二妃见了天子，连忙求饶，穆瑄从坐上起身，缓缓走下石阶，一只手抬起陈氏下颌，道：“妇人生产鬼门关一遭，产房尤其血腥，不过朕也不是没见过。”

众人云里雾里，不知天子再说什么，二妃却是恐惧浮上心头，腿肚子直打颤，只见天子突然脱开陈氏，指了指院中放置的两个浴桶。

“将她们丢进去。”

这些禁卫都是和天子沙场拼杀出来的勇士，服从军令是天职，服从皇命是本能。天子的圣旨，是军令亦是皇命。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，二妃被禁卫丢入浴桶，两个内侍上前死死将其摁住。

水汽氤氲，浴桶上漂浮着可见的白色浮冰。

二妃求饶声连绵不断，穆瑄充耳不闻，只是默默的说道：“稳婆说产房不吉利，朕也进去看了。皇后啊！就是那样静静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。朕抱着她，身上沾满了她的血……她的血……”

天子微微招手，黄越给了一个眼神儿过去，两个内侍同时上前，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灌入二妃嘴巴里。

许是冻的，或许是呛到，也许是想吐出那黑漆漆的不明药汁，二妃一阵猛咳，倒还真的吐出些东西来。

穆瑄笑着，并不在意这些，这种令人全身淌血的药，小小的一口足矣。

约莫半柱香时间，药性发作，二妃口鼻、耳目、甚至全身，都在不住的淌血，原本清澈的浴桶一片血红。

皇帝招了招手，便有内侍摁住二妃脑袋，将其往血水里头淹。

恐惧侵蚀灵魂，铭刻入骨血，二妃不住的挣扎。不放过每一丝求饶的机会，但是一切都是徒劳。无论她们如何凄惨，天子始终都只是斜倚着罗汉床，淡淡的笑着。

“当日皇后，也是在这一片血泊中，永远的离开了朕。作为一起的始作俑者，朕以此恩赏，也不枉二位爱妃处心积虑一番谋划。”

一盏茶的功夫，浴桶里的二妃便没了气息，内侍松开束缚，两个女人面色惨白的漂浮在水面，周遭一片血红。皇后死在了血泊之中，始作俑者也淹死在了自己的血水之中。所谓天道轮回，报应不爽，如是。

“丢上林苑，喂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