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隐隐

《江山如梦》——君臣父子（49）

稚子可爱，闲下来的贤亲王抱着幼子，看着妻子同女儿荡着秋千，天子暂停了他的公务，贤亲王成了闲亲王，儿女承欢膝下，其乐融融，倒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恬淡。

“今年的六安茶还要个把月才能上来，咱们府里头这旧的还没用完，估摸着再吃上一年也是没问题的。改日我同哥哥说道说道，今年就不必赐茶了。”

林雪凝道：“太子往西北去，我看父亲大人近来心情不怎么好。”

闻言，穆知秋背后凉嗖嗖一片，他上一次吃河豚父亲是知道的，开奉先殿没把他带上是因为他还病着，阴差阳错躲过一劫，可不是他爹忘记了或者不想同他算账。

“到京郊走走，咱们一家子，我也许久没带着蓁儿和浚儿一起出去了。以前日理万机忙的顾不上，如今空闲，一家人好好儿的玩儿。”

穆蓁闻得此言，一个飞身从秋千上下来，跑到父亲跟前儿，乐呵呵道：“爹爹，真的吗？我们一家子，一起出去玩儿？”

穆知秋捏了捏爱女尚未褪下的婴儿肥，愧疚涌上心头，只有得不到才会觉得弥足珍贵，才会在得到的时候喜形于色。这些年，为了他治国平天下做一代贤王的理想，他对妻女和儿子确实是亏欠良多的。早出晚归，连一个小小的陪伴，他都没留给他的家人。

“当然是真的，咱们一家人出去踏春。爹爹如今闲下来，必要……”

最怕突然的安静，穆知秋一家四口统共八双眼珠子，呆愣愣的看着。

堂堂太上皇，正门儿不走你翻墙？

穆蓁最先回过神儿来，兴冲冲的朝爷爷奔过去，天家五子，多儿少女，已婚五子之中只有穆知秋膝下得了一个姑娘，已而穆蓁在大穆皇族的待遇极高，一家子宠着，虽无公主之名，却有公主之实。

穆乘风一把将大孙女儿抱起来，掂了掂，耷拉着张老脸，道：“一个年过得瘦了许多。”

老狐狸五子一女，子嗣繁盛，三代之内孙辈已知有太子穆瑄、宁王穆翊、靖王穆弼、贤亲王世子穆浚、周王世子穆澄，另皇后、英王妃、晋王妃皆有身孕。诸多孙辈中，不惧天家威严的，便也只有太子穆瑄和永宁郡主穆蓁。

老狐狸快步上前，拉着儿子儿媳起身，道：“你们夫妻两个怎么照顾的孩子，都瘦了。”

林雪凝道：“过两年就要及笄了，可不敢横着长，穿衣服不好看。”

老狐狸不赞成的摇头，道：“我家孙女儿天生丽质，就是胖点儿，又有什么？”

穆知秋咳了咳，道：“爹爹可是想浚儿和蓁儿了？”

穆乘风寻了个椅子随意坐了，看着儿子明亮的双眸问道：“你这整日的坐也不是事儿，别把你闷坏了，不好。”

穆知秋忙道：“方才还说带着阿凝、蓁儿、浚儿去庄子里住上个把月，踏青出游。”

老狐狸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该的，一来陪陪家人，二来养你自己的身体，也让我少操着心。”

平日里来罢了，现下最疼爱的太子穆瑄远离帝都，哪怕是天子和上皇商量好的历练，老狐狸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。自己还有前科在父亲手里，此时此刻，穆知秋并不欢迎穆乘风。

“雪凝吩咐小厨房备饭，蓁儿和浚儿也该去午休了，都散了，我也许久没来了，同贤亲王单独说会儿话，你们各忙各的，不用侯着了。”

穆知秋暗道不好，果真是怕啥开始。

“父亲，孩儿也去躺会儿。”

穆乘风修眉一挑，嘴角带着几分说不明的笑意。

“陪为父下棋。”

穆知秋还要再说，却听父亲道：“你并没有午休的习惯，该不会是为父一来，你就有这习惯了？”

穆知秋顿时被将住，这话还真不好胡诌。

“今日坐久了，困乏。”

老狐狸暗道：这小兔崽子胆子不小，敢这么推诿于他。他打了个哈欠，道：“不说还好，这么一说我也困了。如此，陪为父躺会儿。自你成婚，咱们父子也没再抵足同眠了。”

穆知秋欲哭无泪，这算是把自己装进去了。

“你平日里不教训蓁儿吗？”

穆知秋道：“清寒长那么大，您老人家十个手指头碰过吗？”

穆乘风：……

“说的对，那浚儿呢？你不教训吗？”

穆知秋道：“浚儿才七岁，正是软乎乎好玩儿的时候。吓唬吓唬便好，谈不上教训。”

穆乘风已经找到了趁手的东西，乌木镇尺，掂了掂，颇有分量。

“说说你，吃河豚吃的险些请人吃席。”穆乘风转过身，施施然落座。“上次开奉先殿收拾瑄儿，因你病着，这才放了你。如今我有空闲，此事正好算算。”

“爹爹，这一顿板子下来，孩儿还怎么陪着蓁儿他们踏春去？”

穆乘风思索片刻，深表赞同，道：“的确不能伤了你。”

穆知秋这厢才放下心，便听父亲道：“如此，我陪着你们一起踏春。至于你，每日过来领一个板子就行。如此，便不会伤你，还能对你有所辖制，免得你又管不住自己，又瞎胡闹，作践自己身体，闹得太医院内外不宁。”

穆知秋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