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萝隐隐

《江山如梦》——君臣父子（15）

这一次醒来仍旧浑身无力，只是脑袋不似上一次昏沉，穆瑄用过膳食喝了药，躺了片刻便要挣扎下床。他已经睡了许久，根本睡不着，趴在榻上浑身难受，还是走走的好。

 

“娘亲，怎么是您？不是陛下？”

 

转过屏风，看到龙椅上的人，穆瑄傻眼了。

 

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发懵的儿砸，甩过去一个白眼，没好气道：“你爹受伤了，坐不下去，你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，害的我替你们爷俩干苦力。”

 

“哎呀！”穆瑄猛地想到，上一次昏过去之前，他清楚的记得，父亲的脸色极差。“爹爹呢？爹爹在哪儿？”

 

皇后指了指外头，道：“之前你住的偏殿。”

 

“爹爹为什么住那里呢？莫不是……”

 

“别想多了，要你爹睡偏殿也是他去我的凤仪宫，他的养居殿，又不是我的地盘儿，我有什么权力赶人。”

 

皇后话音未落，小太子已经一瘸一拐出去了。

 

“你娘不是什么贤妻良母，你也别嫌弃你爹窝囊。”

 

“没用的男人才会给女人脸色，打女人，爹爹是大丈夫，真男人当然会宠着娘亲。”

 

皇后目送小太子出去，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劄子，一张脸尽是生无可恋，难父难子，这一次该把话说清楚了。再不说清楚，她就要被累死了。心腹怀安正在给天子上药，谁料太子突然一把推开门，场面瞬间静默。

 

“瑄儿，你进来不敲门的吗？”

 

穆瑄石化，半晌，道：“爹爹……你受伤了……”

 

“出去玩会儿，爹爹上完药再进来。”

 

穆瑄已经走进去了，天子瞬间觉得儿子很欠，怎么揍都欠。

 

“再不听话，为父揍你了。”

 

穆瑄仿佛没听道天子的呵斥，当走近时，天子身后交错的鞭痕落在眼底，小太子“噗通”一声跪到地上，哇哇大哭起来。天子现在最害怕这个长子哭，真是应了他爹那句话，妥妥一小哭包狐狸。

 

“爹爹不打你了，不哭了好不好？”

 

穆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，他实在想不到爷爷为了他，竟然把父亲打成这样。虽然父亲对他总是冷嘲热讽，可当看到父亲身上触目惊心的鞭伤，小太子的心仍是一揪一揪的疼。

 

“瑄儿，君无戏言，爹爹真的不打你突然闯进来，别哭了行吗？”

 

穆瑄不顾自己身后的疼，膝行到父亲身边，道：“爹爹……是不是很疼？”

 

因为裁决冗员，打击清河士族一事，他和父亲分歧很大，被父亲抽过鞭子，他记得，那一次疼得他两三天都没合眼。爷爷打父亲这么重，父亲应该也很多天没合眼了。

 

“对不起，爹爹，都是我不乖，害的爹爹你被爷爷打。”穆瑄突然扬手眼泪鼻涕一把擦了，抓着天子的手，道：“都是瑄儿的错，爷爷打了爹爹多少下，爹爹翻倍打瑄儿吧！”

 

天子闻言，心头暖融融一片，前天还和他斗气，不吃药不吃东西的，现下见他受伤，立刻便卸了那层面具，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，好好宠着。他柔柔一笑，伸手拭去儿子眼角的泪珠儿，道：“爹爹哪有那么娇气，一顿鞭子都挨不得。都说了让你出去，还不听话，吓坏了吧？”

 

穆瑄哭着道：“都说君无戏言，爹爹骗人。上次我挨鞭子的时候，痛的两三天都睡不着觉。”

 

天子心头一酸，半年前崔氏一案，当时他往皇陵祭祖，此事自然落到监国太子穆瑄手里。清河崔氏当家掌门崔元灏直接枭首示众，崔氏一家下狱的下狱，流放的流放，闹事举子一律廷杖四十。他也主杀伐，但是远远没有穆瑄这般手起刀落，狠辣无情。穆瑄被他训斥，可这牛脾气的崽子，认定了没做错，跟他死磕到底，他当日气急，命侍卫将穆瑄打了四十鞭子。

 

“屁股还疼吗？”

 

穆瑄顿时脸红，小手下意识捂住身后，又反应过来父亲面前这极为失礼，忙将小手收了回来。

 

“不……不疼了……”

 

天子淡淡一笑，继续给他拭泪，道：“不疼你还走路一瘸一拐的，储君也是君，君无戏言，怎么骗爹爹？”

 

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，就算是真的疼，他也不好意思给父亲说的，偏偏父亲还问个不停，可怜的小太子，穆瑄一张脸活生生烧成了煮熟的螃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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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崔氏一案具体，还是支棱的崽崽，看完以后，大家就能明白。熙儿忌惮瑄儿，不是无凭无据的。